沒有答案

都是老生常談。

生命無常，珍惜當下，珍惜身邊的人。

但每次聽見身邊有人離去，還是會不禁唏噓，還這麼年輕。

一邊廂明白人生就是這樣，另一邊廂始終不明白命運的選擇，為什麼是他，不是她，為什麼是你，不是我?

沒有答案的問題，不再問了。

但願活著的，別有事無事覺怨自艾，對不起那些本來可以與你一起變老的年輕靈魂。

想起一篇幾年前看過的文章。

海景靈位

馬傑偉

明報 人文館 2008-10-20

Linda 年初去世，近期才安頓於柴灣華人永遠墳 場。我是沙田友，柴灣對於我是完全陌生。星期 五下午，陰天有雨，我駕車到柴灣，「靠估」亂 駛，停車問路，終於到了墳場的正門。望上山 坡，千戶萬家，有家族墳墓，也有普通靈位，整 整齊齊，滿滿的分佈三數個山頭。

我手上只有個區號，a15，不知如何尋找她的安 息之地。駕車途中想起了Linda 死前的那一年， 點點滴滴，都浮現在眼前。她是我的碩士研究 生，兩三年緊密的討論、分享，很難想像她已不 在人世。想著想著，隱隱然感到她臨終前的痛楚。

心神不定的我，十分愚蠢地拾級而上，以為可以 「靠估」走到a15 區。高梯二十級、五十級、一 百級，走到腳痛腰痠也完全找不到線索。本來帶 點憂思，完全消散了。汗水把恤衫浸濕，頭髮尖 汗如雨滴，再來一陣過雲雨，把掃墓的心情完全 掉。

在墳地走了半小時，走到最高最偏遠的新墳區， Linda 的新居就在那臨海的靈位，風涼水冷，風 水應是不錯的。山頂涼風吹乾我滿身的汗水和雨 水，心也靜下來了。遠望柴灣對開的天連海，令 人有種心曠神怡的快意。

去年底Linda 臥病在床，長期困在病房。

瑪麗醫院也可以外望廣闊的海景。只有二十多歲 事業剛起步的她，清晨遠望海上的貨船，心裏有 個卑微的願望——身體健康多好，有工作可做多 好。對Linda 而言，單在貨船上當個運輸工人， 也是幸福的工作。

墓前我告訴Linda， 你現在每天對著大海，日出日落，陰晴圓缺，可以安息下來了。你如果看見 我身水身汗營營役役，會否像以前一樣，給我一個鄙視的微笑？